清风徐来,拂动着淡粉色的窗帘,越过了桌上那副宁静的灰色眼镜。微凉。
我凝望着这个沉默无声的物品,鼻尖泛起一阵酸意。果然,人走了,连带他的东西也没了生气。脑海中浮现出那抹沉稳的身影,站在彼岸,等待。
遥记小时,约莫二、三年级的样子,每次放学爷爷都会来学校门口接我。他站在人群中,年纪最大,却很显眼。因为当过兵的缘故,他整个人散发着干练的气质,与周遭众人有所不同。虽只有一米六五,身板也不壮实,但还算健康;脸上有细密的皱纹,再往上有黑、白相间的发丝。最突出的还是他鼻梁上那副古朴的灰色眼镜,大而宽,远远望去有些违和感。
经过漫长的等待,他才会瞧见我的身影,向我提步走来。他话不多,无言地接过我的书包,并不开口说些什么。还算幸运,一个同学与我同路,能陪我到家楼下,有效地缓解了我和爷爷无话可说的尴尬。于是回家的情形基本是这样:爷爷拿着书包走在前,我和同学有说有笑走在后。到小区门口,爷爷会停下等我,待我和朋友告别后与我一同上楼。这样的情形持续很久,我未曾认为有何不妥。直至那天……
同学因为有事没有和我同路,只有我和爷爷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。也许是因为习惯或避免沉闷,并未与爷爷并肩,我仍走在他身后。我注意到之前从不曾在意的爷爷的背影,有些单薄,还轻微地佝偻着。旁边都是笔挺的大树,如同守护街道的骑士,阳光穿过叶隙形成点点光斑,跳跃在他身上,给一切增添了色彩。这样一幅美丽的景致,我竟从未在意。
我沉醉在这动人的画面中,他却已经停下,转过身子,等我靠近。身旁的花朵被绿叶簇拥着,比任何时候都要绚丽。他望着我,瞳孔是一汪墨色深潭。有时我真怀疑,他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吗?时间过得很慢,难以想象他每日这样耐心地等待,不抱怨,不烦燥,默默无言,心甘情愿,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的感情。“走吧。”待我走近,他轻轻拍着我的肩。走吧!从此我不再让你等待,而选择---并肩同行。
后来,他去了。同往常一样,默默地。为当作纪念,他的眼镜留了下来,由我保管。望着眼前的“灰”,我真正体悟到何为思念。无言的等待,欲辨已无时。
爷爷,我相信您仍在等待,等待我的成长,等待我变得更好。我定然不会让您等得太久,我会如您所愿。我爱您,爷爷!
千万等候凝为情,一生铭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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