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日的余晖染红窗棂,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天空,隐没在太阳的光辉之后,时钟滴滴答答,带去了明媚,带来了暮暮黄昏与那香气……
我循着香气,慢慢朝厨房走去,离厨房愈近,那香气便愈浓郁,弄得我心中的馋虫似乎要钻出来了,一进厨房,母亲看到我这个馋样,忍不住笑骂一声:“口水不算多,且流且珍惜。”
说着,她已把排骨从汤锅中捞起,撒入了炒锅当中,嘶啦一声,又是一股香气涌出来。那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排骨,一入锅就像入了水的鱼儿,在水中自由自在畅游,追逐,随着锅铲的翻动,时间的酝酿,一块块排骨,都泛出了淡淡的金黄色光泽。这时母亲忽然变得无比专注,先前随意的翻炒,此时变得很缓慢,十分细致,就像雕刻家在改进自己的作品一般,锅铲就是刻刀,排骨便是艺术品,在精雕细琢之下,才能绽放出最美的味道。
眼看那金黄变得愈来愈深了,母亲便洒下糖,用小勺子一点点,一点点的环绕撒下使它们与金黄的排骨,融为一体。母亲又拿起醋,靠的很近,那滚烫的油烟,熏出了她的汗珠,她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,依旧靠的那么近,动作依旧那么小心翼翼,那么缓慢,使每一块排骨上都染上了醋的暗红。霎时,一股香气从锅中升腾而起,像一只冲向云霄的凤凰,飞入我的心田。
眼看要差不多了,但母亲手上的动作更加缓慢了,就像雕塑家要为自己最杰出的作品刻上最重要的一刀,让作品真正散发出属于它的光华。而这冬天的寒气,似乎没什么冷意了,比夏天的骄阳还要更燥热几分——母亲的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,就连鼻尖上也沁出了汗珠,在灯光的照耀之下,熠熠发光。
锅中的排骨滋滋作响,不断把鲜艳,亮丽的汁水吸走,来滋养自己,使自己愈发精致,而那汁水却无私的把自己都奉献给排骨,失去了光鲜亮丽的色泽,留下一片干涸与黯淡,自己默默承受。
看到这,我的心便不由得颤了一下,似乎那排骨便是正在成长,发光的我,而那汁水,却是一天一天老去的母亲,她把一切给了我,自己变得一无所有,却也心甘情愿。
排骨依旧那么好吃,可我这次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,也许这就是排骨留在我记忆中的原因吧。就如舒婷所说:“母爱不是激流,不是瀑布,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枯井。”无言亦无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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